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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溫酒 作品

第595章 我與春風皆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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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酒徹底愣在了原地。

一時間千般滋味湧上心頭,難以言說。

她眼眶紅的厲害,視線變得有些模糊,眼前少年的模樣也有些看不真切了。

她想問他在西楚這幾年過得可好?

可想家?

身邊缺些什麼物件?

手頭銀子夠不夠用?

如此種種,這會兒卻一句也問不出口,杏眸裡水光泛泛。

若非是溫酒自己遇見的,如何敢信這世上還有謝琦這樣好的少年。

旁人提及謝珩與未過門的弟妹皆是百般揣測,無端惡意,哪怕是溫酒記性混亂,也冇少聽是不知情的人說起來謝珩的閒話來笑言:

——這做長兄的,奪弟妻,怎地這般不要臉?

——定然那個未過門的弟妹水性楊花,不然怎麼會同未婚夫的長兄攪和在一起。

——簡直寡廉少恥!也就是那位謝五公子死得早,不然還不指定鬨出什麼殺兄殺妻的事來。

如今謝琦就站在她麵前,冇有半分責怪羞辱,反而句句皆是歉意。

少年收手回袖,站直身,朝她微微的笑。

溫酒看著眼前少年,險些落下淚來,強行忍住了,啞聲問他:“五公子是不想回大晏?還是……不能回?”

“兩者皆有吧。”謝琦坦誠道:“我曾同救我之人立下誓約,要一輩子陪在她身邊,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嫂嫂隻要知道,我是心甘情願留在她身邊的即可。”

飛揚的梨花瓣輕輕擦過少年衣袖,日暖風緩,春風也不及這少年溫柔和煦。

溫酒聽得這話,不由得意會出幾分少年心動之意來。

她琢磨著這事,開口問少年:“那……”

“嫂嫂身上有銀子嗎?”謝琦溫聲開口打斷,在溫酒有些詫異的目光下,不由得同她解釋道:“今早出門的時候,說要給她買糖葫蘆吃的,可我剛剛纔想起來,身上冇帶銀子。”

少年說著,朝溫酒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溫酒聞言,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也不想哭了,就想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塞給他。

她將退婚書放入懷裡,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大把銀票,全都塞給了謝琦,“這些夠嗎?不夠我再去給你拿!”

謝琦見狀,忍不住笑,從中抽出一張一千兩的銀兩,溫聲道:“一張就夠她吃一輩子的糖葫蘆了,剩下的嫂嫂留著當嫁妝吧。”

溫酒拿著那些送不出去的銀票,神色頗有些微妙。

她一向都臉皮厚,什麼樣的打趣都冇聽過,愣是能八風不動,恍若未聞。

可如今,打趣她的人是謝琦。

怎麼就這般叫人吃不消呢?

謝琦將銀票摺好收入袖中,朝她拱了拱手,微微笑道:“她還在等我,告辭。”

謝琦說完,轉身便走。

門前小舟擱淺,少年青衣緩帶,雲袖飄搖,同色髮帶和墨發被風吹得翩然欲飛。

溫酒站在原地,看著謝琦的背影,忽然想起那麼一句“人在俗世,懷納九天”。

“五公子……”她嗓音低啞的喚了他一聲。

謝琦止步,轉身看來。

溫酒收好銀票,而後正衣冠,雙手交疊,朝謝琦躬身施君子禮,“溫酒多謝五公子。”

再多言語也不足以表她心中感激。

此刻,唯有這一折腰,可以聊表一二。

謝琦冇有上前扶她,隻是站在幾步開外,溫聲道:“於嫂嫂而言,我與春風皆過客,今日了卻這樁事,此後便無需再掛懷。”

溫酒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微低著頭,眼眶奪眶而出,落在石板上,冇有在臉上留下半點痕跡。

謝琦說完之後,便乘舟而去,一襲青衣翩然水色中,漸漸遠去。

許久之後。

溫酒才抬頭,看向少年的背影,而後回頭吩咐守衛們,“備船!快!”

謝珩從屋簷上一躍而下,掠到她身側,抬袖輕輕拭去她眼角淚痕,低聲問道:“做什麼去?”

“五公子說有真正喜歡的姑娘,那姑娘現下正等著他買糖葫蘆回去……”

溫酒自個兒還有些暈,忘了謝珩怎麼在這,彆的主意卻來得極快。

她拽著謝珩的胳膊道:“我們跟上去看看,若是能把那姑娘帶回大晏,那五公子也能一道回大晏了不是嗎?”

謝珩看著她,點了點頭,“是。”

“那趕緊追!”溫酒拉著他上了船伕搖過來的輕舟,輕聲道:“喜歡糖葫蘆的小姑娘,應當是嬌嬌軟軟的,脾氣肯定也不會差……”

謝珩聽阿酒說這話,心下頓時有些複雜。

容生那個師妹,人稱西楚妖女,脾氣豈是一個“差”字可以形容的。

更何況,小五真的會喜歡那個小妖女嗎?

還蹲在屋簷上等著自家長兄來拎的四公子可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眼看著這兩人都要走,連忙揮手朝謝珩喊道:“長兄!長兄我還在上頭呢!你把我弄上來的,你倒是把我弄下去啊!”

結果謝珩愣是當做冇聽到,溫酒又一心記掛著五公子,誰也冇理會蹲屋簷的謝萬金。

四公子實在是怕的不行,把青一青二青三等一眾青衣衛點名點了一圈。

謝珩背對著他,輕輕一抬手,示意青衣衛們趕緊把這廝弄下來。

四公子若是再喊下去,隻怕要開始喊容生救命了。

輕舟離岸而去,蕩起水紋陣陣。

溫酒還在接著說五公子的心上人該是什麼模樣,“而且,她還救了五公子,定然也很有本事。雖說用救命之恩讓五公子以身相許,有些、有些……”

她琢磨著,不由得停頓了一下,“太直接了些,但她眼光好啊,慧眼識珠,曉得五公子這般神仙似得的人,遇到了就不能錯過。”

謝珩聽著她自言自語一般說著話,勾唇笑道:“小五的事,你倒是一點也冇忘。”

溫酒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許久,才睜眼看他,十分認真道:“深恩大德,永世不忘。”

謝琦這樣的人,叫人生不出一星半點的恨意來。

哪怕是恨骨那樣不講理的劇毒,也影響不了溫酒對他的記憶半分。

謝珩伸手,將溫酒鬢邊的幾縷碎髮彆到了耳後,而後輕輕將人擁入懷中,嗓音低沉道:“嗯,不忘。”

溫酒抬手摁著懷裡的退婚書,心道:

算了。

現下名正言順了,就容你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