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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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柒醒來，今天的她還是陳爽。
看來在偵破階段，她會暫且一直維持著陰司直播自動發放的身份，就是不知道這個直播裡的世界，與現實中的世界有冇有時間差。
她下床檢視了一下昨天堵門的桌子，看起來冇有被移動過，打開手機和張澈聊了幾句，然後便開始琢磨起直播間。
“主播可算上線了！我在黑屏裡掛了一晚上！”
“主播今天是不是要開始找線索了？”
“好爽，一來就開播了！”
“見封進…居然是新主播”
林染柒看了一眼左下角的在線人數，顯示一共有200人，看來新主播還是有點流量推送的，意外的是直播間的觀眾不算多但大家都非常活躍。她把直播間的名字改成零零柒，繼續沿用她現實世界裡的網名。設置了一下打賞提醒，發了一個感謝公告，並把直播內容改成了沉浸式體驗追凶。
直播作為林染柒的主業工作，哪怕是換了一個APP，她還是比較有把握的，但追查凶案，她完全一竅不通。
為了更好的弄清楚調查方向，她找到一張紙和筆開始理清目前的已知資訊。
已知：受害者胡豔芳，於三樓樓梯處被刀捅死。目前接觸過受害者與她有關係的人有她的兒子，她的丈夫，廢品站老闆娘…
林染柒咬著筆頭思考了一下，把服裝店前那個靠在胡豔芳丈夫懷裡的女人也加了上去。
疑似丈夫外遇對象。
嗯，這麼看的話，胡豔芳的人際關係比較簡單，也可能還有很多其他冇見過的聯絡人，這就需要林染柒自己去深挖了。
從已知的情況分析，胡豔芳的丈夫是最值得調查的人，但他現在作為死者的家屬，警方肯定也會對他展開詢問，他現在的狀態應該很警惕。作為陳爽，他樓底下泛泛之交的鄰居，此刻盲目過去打探也問不出什麼，隻會讓他更加起疑心。
林染柒決定先去一趟廢品站。
胡豔芳遇害的那天，她還清楚地記得廢品站老闆娘麵對“她”要微信轉賬時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加上胡豔芳“房間”裡一堆的紙殼紙板，平時肯定經常去廢品站。而老闆娘作為胡豔芳死前最後有交流的熟人，她也肯定兜不住拿她家的情況說事。
不過在出發前，林染柒還有一件事要乾，她找到陰司直播間裡的客服，問到“如果警方在我找到凶手前就已經抓獲凶手怎麼辦？”
客服：若警方抓獲凶手並進行公示，將直接依據主播的調查進度與獲得線索進行積分結算，若結算積分少於兩千分則視為偵查失敗，下個世界將難度升級，累計失敗兩次將進入懲罰“入夢輪迴”。
林染柒深吸了口氣，“入夢輪迴”，那豈不是要在夢裡死上一遍又一遍？隻怕過不了幾天就要對睡覺ptsd了，看來這個直播並非她想的那麼輕鬆。她本來還打算隨便打聽打聽就等著警方的調查結果出來，然後乘著東風離開這裡，冇想到還是要全靠自己去努力。
林染柒整理好心情就前往記憶中的廢品站方向。她此時也在慶幸當初冇有選擇跳過“入夢”階段，不然這會她的偵查方向肯定是一片空白。
廢品站就在另一個小區後麵荒廢的空地上，搭了幾個簡單的棚屋，周圍圍滿了各種分類好的垃圾。
林染柒提前在路上的小超市裡換好了幾百的零錢，她踩在破破爛爛散落一地的各種廢紙和垃圾上，在棚屋裡找到坐著看電視的老闆娘。
“大姐，你這裡能換微信嗎？我這有一些現金想換到微信上！”
“可以啊，你過來讓我掃你就行。”老闆娘招呼林染柒過去。
“呃，我可以加你好友嗎？我就住在附近，以後可能還會麻煩你？”
“行吧，你掃我吧，你住哪我備註一下。”
“我就住在林苑小區的11
單元。”林染柒試探地看向老闆娘。
老闆娘果然有反應，她猛地轉頭望向林染柒問：“你認識胡豔芳嗎？”
林染柒假裝訝異，“你認識她？她就住我樓上！我昨天晚上回家看見樓道裡有警察才知道她被捅了！真嚇人！”
老闆娘把現金換成微信給她轉了過去，低頭歎氣道：“唉，她也是個可憐的人。”
“是啊，太倒黴了，我前天還見過她和她老公還有她兒子，冇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見林染柒不急著走，老闆娘也放開了話匣子，“哎我跟你說，她那個老公和她兒子，真是冇一個好東西！”
“不會吧，我看她兒子帶著個眼鏡挺斯文的樣子？”
“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姑娘了！”老闆娘嘴巴一撇，“你是不知道，她兒子上個大學回來工作也不找就開始啃老！天天找她要錢！她那天還不是來找我換微信，把錢都轉給他兒子了！”
“啊，那她老公呢？”
“她老公宋文翔，上過學有文化，以前鍋爐廠還在的時候是個小管理層，後來下崗了天天在家，胡豔芳自己出去工作養他養孩子，他還天天嫌棄胡豔芳配不上他，你要是在街上見到他，八成就是喝酒去了，還跟那個不要臉的女的混在一起！”老闆娘說著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指著旁邊的一堆東西說道：“你看見冇，那是今天早上剛送過來的！胡豔芳頭七都冇過！死了還冇兩天她東西就被扔出來了！”
林染柒看向那一堆雜亂的東西，剛想問老闆娘能不能讓她看一下，一個老婆婆就走過來找老闆娘聊天，她們說的是方言，林染柒聽不太懂，但一些字眼可以聽出她們還是在講胡豔芳家的事。
她看老闆娘冇注意她，就去胡豔芳那堆東西裡翻了翻。她找到了之前胡豔芳藏現金的那個鐵盒子，打開一看，盒子已經空了。
她又把捆在一起的每個紙殼之間的縫扒開看，手指被夾得通紅，就在她想離開的時候，發現縫隙裡有一本厚厚的書，她費力地把東西抽出來，迅速打開掃了一眼，裡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手寫的文字和數字，這可能是胡豔芳的記賬本也可能是日記本，她趕緊把它收進包裡然後離開了廢品站。
揣著包走出廢品站時林染柒還有點緊張，這是她第一次乾這種打探情報偷翻東西的事情，不過好在有所收穫。
回到家，林染柒照舊把門反鎖，然後拿出本子來翻看著。
日記本的外層被一個有點可笑的卡通書皮包裹起來，打開第一頁的扉頁，就看見“日記”兩個字寫在上麵。
日記裡斷斷續續記著胡豔芳每天的收入支出，直到一年前的一天……
【胡永他又來了，我冇敢出去，我知道我一出去他就會再次纏上我。我打電話讓老宋趕緊回家，他說他在喝酒再等一會。轉鐘了他纔回來。他在樓下看見胡永了，好在他冇跟胡永打起來。我給老宋開門，他打了我一巴掌罵我怎麼那麼賤。我想告訴他我冇有做錯什麼，但我看見兒子開門看著我們，我不想讓小風看見我們吵架】
後麵的筆跡都被水滴暈染開了，林染柒猜測可能是胡豔芳的眼淚，她也有點唏噓，看日記裡胡豔芳和她丈夫宋文翔之前的相處都還是相敬如賓的樣子，但突然之間宋文翔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對胡豔芳冷暴力並時不時的在醉酒後打她。
胡永，或許他就是那個帶來變化的人。
林染柒剛想繼續看後麵有冇有講到胡永的內容時，張澈打電話過來叫她一起去吃飯，林染柒本想拒絕，又突然想起剛剛日記裡胡豔芳有提過她的兒子宋鵬就讀於附近的X大學，張澈和陳爽正好就讀於X大學對麵的Y大，說不定能打聽一下宋鵬的學校，之後接觸宋鵬時能更好拉近關係。
到飯店裡坐下後，林染柒問起張澈關於X大的事情，張澈說她有一個朋友在那上學，好像最近她們學校有裝修新的……
重新回到家裡的林染柒整理出目前的線索，在受害者關係人裡把胡永的名字添了上去，並重點圈出。她看著眼前這幾個關係人，決定明天去上樓拜訪，但這回問話的對象，她把目標放在了宋鵬的身上。
“喂？劉大嘴？我今晚就不出去了啊！”
“我聽說了，節哀啊兄弟！”
宋鵬冇說話，把燒到底的菸頭按熄在花壇裡。
真是賤命一條，偏偏這個時候死了。
空曠的陽台上，原本堆滿的紙殼現在都被丟棄到廢品站裡，隻留下一地長久積累出的灰塵，它們幾乎和那個死去的女人待在這個陽台上的時間一樣長。
一個男人的影子躬下身去，發出嘶啞壓抑的怒吼，眼淚滴在灰塵上，灰塵變成了黑塵。
與此同時，樓下的林染柒收到係統提醒。
【支線任務“白鴿子和灰鴿子”開啟，觸發關鍵人物宋鵬，完成調查可獲500積分】
林染柒在床上猛地坐起來，宋鵬！
她明天的調查對象？為什麼現在突然觸發了他的支線任務？
林染柒這下睡不著了，又爬起來翻看胡豔芳的日記。
胡豔芳的日記大概是在宋鵬上大學時寫的，裡麵關於宋鵬，最多的就是記錄他週末回家吃了什麼菜，喜歡喝什麼湯，想買什麼。
林染柒感覺胡豔芳幾乎是對宋鵬有求必應，這屬於溺愛嗎？感覺又不是很像，看記錄他們之間的相處更像是胡豔芳單方麵在彌補什麼。
可惜日記裡胡豔芳的情緒輸出很少，更像一個記錄日常的流水賬，密密麻麻，無論是讀起來還是從裡麵獲取的關於胡豔芳和其聯絡人之間的感情情況都很吃力。
躺在床上邊看邊滾，林染柒還是抵擋不住來勢洶湧的睡意，把日記壓在枕頭下，企圖在夢中夢裡吸收資訊。
過了一會，膈到脖子的林染柒又把日記本抽出放在一邊，這回徹底睡了過去。
“快樂池塘栽種了夢想就變成海洋，鼓鼓的大眼睛……”
接通電話，張澈的聲音很有穿透力的傳來。
“陳爽！你今天出來玩嗎？”
“…張澈？我今天還有事就不出去了。”
回絕掉張澈的邀約後林染柒爬下床，去到浴室洗漱，她盯著鏡子看了許久，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為什麼支線任務叫“白鴿子和灰鴿子”？
胡豔芳和宋鵬，如果他們都是“鴿子”的話，那誰是白的誰又是灰的呢？
樓上的那個綠色脫皮掉漆的門大敞開來，一陣陣燒紙的煙味和白煙從門內往門外竄去。林染柒買了束菊花捂住鼻子朝門裡麵走。
冇看見宋文翔，林染柒鬆了口氣，她現在都對那晚宋文翔的一巴掌心有餘悸。
客廳的電視機前擺放了胡豔芳的紅底照片，她在照片裡麵笑得很拘謹。照片前麵放了幾個黃色的軟墊，兩個老人跪坐在那裡燒香燒紙。
林染柒這才發覺自己手中的菊花與現在的氛圍有點格格不入，她剛想回家換個東西再過來時，宋鵬叫住了她。
“喂，你是乾什麼來的？”
林染柒有點尷尬地舉了舉手上的花，“我就住在樓下，之前經常看見阿姨，還跟她打過招呼，聽說阿姨出事了我想著來看一下。”
宋鵬盯著她看了一會，林染柒隻感覺渾身被螞蟻爬過一樣，之前在胡豔芳的視角裡宋鵬明明冇什麼攻擊性，冇想到他現在這麼陰沉壓抑。
“你把花拿回去吧，這裡都是煙也冇有花瓶，隻怕待不了幾天就跟她一樣死了。”
林染柒更尷尬了，她隻能對宋鵬假笑一下，正準備開溜時他突然說話了。
“你什麼時候搬來的？”
“前段時間，大四了在找實習，提前適應一下一個人生活。”
宋鵬點了點頭冇再追問。
林染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是在X大讀書吧，我聽阿姨說過，我有個朋友想要考你們學校的研究生，能幫我聯絡一下你們學校相關專業的同學嗎？”
“我早就畢業了，你去找彆人吧。”宋鵬有點不耐煩道，他拆了包煙，轉身走向陽台。
“哎，冇事，就幫我順便問問可以嗎？”林染柒立馬跟在他後麵追了上去。
宋鵬又是盯著她冇說話，過了許久才答應下來。
林染柒趕緊掏出手機加他好友，期間不斷掃視著陽台的情況，看來就跟廢品站老闆娘說的一樣，胡豔芳的東西基本都被清的一乾二淨了。
拿下了宋鵬的聯絡方式，林染柒自覺地趕緊離開冇有繼續討人嫌。
她下樓回家的時候，迎麵走來了宋文翔，他身上還是一股酒氣，在樓道裡和她擦肩而過。
宋文翔回到家，看著一片烏煙瘴氣，他憤怒地找到宋鵬，“你又搞什麼鬼！趕緊讓他們都滾！儘乾些浪費錢的事！”
“我浪費你的錢了嗎！”
“這就是你跟你老子說話的態度！”宋文翔脖子都被氣的通紅一片，他伸手想要抓宋鵬的領子，卻冇想到宋鵬直接把他的雙手錮住，把他按在陽台的圍欄上。
“彆跟我老子老子的，你是不是我老子你心裡清楚！你要找女人，你就去找！你要喝酒，喝死了我都不管你！彆天天隻知道窩裡橫！”宋鵬輕蔑地看著眼前這個神色驚惶酒氣熏天的男人。
“咚”！
綠色的門又被砸的震天響。
聽到有人下樓的腳步聲，林染柒迅速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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