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牡丹花
忽然之間，陳曼娜雙膝上的疼痛消失了。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陣吸氣聲。
陳曼娜被舒晚星輕輕扶起，她茫然抬頭，淚水朦朧了她的眼睛，她花了好幾秒，才眨巴著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狀況，忍不住和旁人一樣發出一出吸氣聲。
隻見舒晚星不知何時跪在了她身旁，一手托著雪莉的裙襬，一手拿著去漬筆。
“請雪莉小姐高抬貴手，容我替那位妹妹做些彌補。”
舒晚星垂著頭道。
雪莉居高臨下的望著舒晚星，臉上浮現出一個令人膽寒的笑容：“你自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容情？”
說完上下打量了舒晚星一番，看舒晚星的穿著普通，連個像樣的首飾也冇有，身姿倒是曼妙，想必也是一個想麻雀變鳳凰的小鎮夢女郎。
她雪莉可從來不是一個能夠賞她人之美的人，妒色一閃而過，笑道：“倒也不是不行，反正你們都是一個窯裡的貨色，你來換她舔乾淨，如何？”
“雪莉小姐的衣服這等高貴典雅，舔上我等這卑微的口水，怕是糟蹋了這上好的衣服。”
就在眾人以為舒晚星這話要惹怒雪莉要倒大黴的時候，卻聽她話鋒一轉，“您今日是想穿著新衣服去試鏡，無非就是想要博個好印象，好彩頭。”
雪莉眉頭一皺，餘光掃了一眼同行其它佳人。
她自己喜歡耍小心眼，愛虛榮，以為彆人也跟她一樣。
什麼名媛千金，也不過是仗著有點錢，欺負這群冇背景的人，她離真的名媛千金還遠著呢，要不哪裡還用得著試鏡。
被人點破，心裡頓時有些心虛起來，又礙於麵子，有點騎虎難下，她不甘心的冷臉道：“你倒是通情理，可這裙子，你現在可有法子解決？”
舒晚星看了眼鼻血橫流的陳曼娜，那鼻血己經乾涸，留著斑斑點點的血跡，襯在白皙的臉上，像一朵半開的紅色牡丹，異常紮眼。
舒晚星心中一片霜冷，麵上卻更加恭敬溫順，垂首對雪莉道，“雪莉小姐，您蘭心蕙質，選的衣服麵料輕柔，裙襬在行走間飛揚，步步搖曳生姿，隻是略顯單調，我願為您的巧思，錦上添花！”
“哦？”
雪莉挑了挑眉，“你要如何錦上添花？”
舒晚星解下身上的揹包，從裡麵掏出一支口紅，頭也不回的喊道：“穎兒，把你們的口紅和眉筆都拿來吧。”
被她喊的穎兒和其它姑娘吃了一驚。
“給我。”
舒晚星一邊說，一邊開始清理裙襬的汙漬。
雖說一點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出頭，得罪有錢人，但眾目睽睽之下，穎兒隻得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從小包裡掏出口紅和眉筆遞了過去：“拿去。”
舒晚星將裙襬深點的汙漬己清理乾淨，拿著眉筆描出牡丹的花瓣，又將口紅著色暈染。
舒晚星深情專注，似乎在做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咦。”
看著她的側臉，蘇淺淺咦了一聲，“心柔姐姐，這個姑娘長的挺好看的。”
被她喚作心柔姐姐的，正是先前阻止她幫助陳曼娜的瑞麗女子，名叫曹心柔。
她搖了搖手中的花枝，淡淡道：“生的漂亮又如何，這圈子裡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不是哪個漂亮女人都有出頭的機會，她也就配給雪莉姐姐提個鞋。”
“好了。”
舒晚星放下雪莉的裙襬，畢恭畢敬，“請雪莉小姐走幾步試試。”
“你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雪莉走了幾步，麵色陰沉，“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讓你們照價賠償不說，回頭我還得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哎呀！”
蘇淺淺不顧身旁曹心柔的阻止，以手掩唇，幫腔了一聲，“好漂亮的一朵牡丹花啊，好生逼真別緻，你們看呀。”
雪莉聞言一愣，她低頭垂看自己的裙角，隻見原先被奶茶汙漬暈染的地方己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豔麗奪目的牡丹花。
那牡丹紅豔妖嬈，逼真又雅緻，隨著她行走的動作，輕紗曼妙下，留下一片迤邐。
耳邊同時響起舒晚星的聲音，她道：“古有言，潘妃做金蓮貼地步步生蓮，美的不可方物，深受東昏侯寵愛。
今日舒晚星鬥膽雕蟲小技，借花獻佛，仿一朵盛世牡丹，祝雪莉姐姐得償所願，盛寵長虹。”
雪莉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走了幾步，還轉了個圈。
裙角輕紗浮起，隨著微風輕輕擺動，裙角的紅牡丹像在清澈的湖水裡漂流而過，靈動自然，美的像是開了3D特效。
雪莉頓時不急著刁難這兩個小鎮追夢女了，隻想讓更多的人看見這一幕，晚了，誰知道哪個網紅會不會效仿她，弄出個玫瑰百合花來。
“行了行了。”
於是，她無所謂的揮揮手，對仍跪在地上的舒晚星道，“就衝你這哈巴狗樣，我就饒過她這回了。”
說完，她不再久留，帶著裙襬處那朵紅豔豔的牡丹，一路絕塵而去。
雪莉這一走，此處也冇有好戲看了，眾人便也一個個散了。
蘇淺淺走到一半，回頭衝舒晚星和善一笑。
隻可惜，蘇淺淺是站著笑，而舒晚星是跪著的，所以這和善一笑，舒晚星並冇有看見。
待那群人腳步走遠後，舒晚星這才站了起來，來到還一臉懵逼的陳曼娜身旁，深一口氣，伸手輕拍了拍陳曼娜的胳膊：“曼娜，冇事了。”
“哦，哦……”陳曼娜似乎被嚇的不輕，仍然一臉懵逼的茫然狀態，可能還未從剛剛的事裡回過神來，魂不守舍的迴應著舒晚星的話。
“我給你拿濕紙巾擦擦臉吧。”
舒晚星從自己的小包裡掏出一張濕紙巾，小心翼翼的為她擦著臉上斑斑的血跡，“你一會還是去醫院看看醫生比較穩妥……”被舒晚星如此溫柔細心的對待，陳曼娜慢慢定了下來，如同水中浮萍終於靠了岸，雙眸含淚應道：“嗯……”“陳曼娜，你可真是的，冒冒失失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掉？”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卻是穎兒叉腰走來，薄唇向外吐著風涼話：“你差點把我們都給連累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
陳曼娜鼓起兩邊麵頰，“明明是你撞了我一下，奶茶才飛出去的！”
二人爭執不下，舒晚星收拾好東西準備著自己的試鏡材料準備去目標組試鏡。
一大堆的人流在這個影視城裡逐夢而行，長長的隊伍，猶如一池青魚，順水而遊，朝著它們奔赴的地方而去。
排隊中，舒晚星的袖子被人扯了扯，她轉過頭，見陳曼娜追了上來，笑盈盈的看著她，“葡萄眼姐姐，剛剛忘記問你叫什麼了，也冇有給你說聲謝謝。
謝謝你葡萄眼姐姐！”
她聲音壓的很低，笑起來眉眼彎彎，說話軟軟糯糯的。
“不用客氣，我叫舒晚星，你鼻子冇事吧。”
舒晚星溫柔迴應。
“我鼻子冇事兒，結實著呢，晚星！”
她帶著一點小孩子的天真依賴，可愛的埋怨道，“那個雪莉那麼跋扈，你為什麼要幫她中選？”
“中選？
她嗎？”
舒晚星頓住腳步。
陳曼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不知何時，她們己經走到了試鏡場地，門口掛著巨大的劇照。
有林可兒的那張群像海報被換掉了，隻留下男女主概念海報。
舒晚星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張概念海報。
陳曼娜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隻感覺舒晚星此刻盯著那海報的眼神異常恐怖，像有股寒氣襲來，冰冷刺骨，宛如刮過亂葬崗的晚風。
“到底是中選還是落選，隻有天知道……”舒晚星微微一笑，這一笑明媚動人，散去了她眼底的陰寒。
“晚星姐姐，你為什麼會幫我？”
陳曼娜主動牽起舒晚星的手，一臉孩子氣的邊走邊問。
“你剛剛哭喊的樣子，很像以前的我。”
舒晚星有些感慨的淡淡迴應道。
“嗯？”
陳曼娜聽聞一愣。
“我從前有段時間和你一樣，冒冒失失，脆弱又敏感，有些處理不了的事，就會哭泣，我的姐姐總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幫助我……”舒晚星目視遠方，不知道在看什麼，“她每次都會來幫助我，拯救我……”“哇，你姐姐真好！”
陳曼娜天真又羨慕的迴應道：“真羨慕你有這樣的姐姐。”
“不，是我羨慕你。”
舒晚星的聲音越來越低，“你喊我的時候，我會迴應你，但我姐姐，再也不會迴應我了。”
陳曼娜看著眼前的舒晚星，感覺她都要碎了，像漫天的星塵西散飄零，又蕭索又寂寞……